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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西宫静夜杀机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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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十七章 西宫静夜杀机现

    我淡淡地笑了,在柳妃低头看着椅边精致的雕刻时,我轻声走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舒服么?”我用极温和的声音问道,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却失了真,显得格外缥缈和诡异。

    柳妃一凛,僵了半天才极慢地抬了头,眼里充满恐惧地看着我,猛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没有改变自己微笑的表情,只是走到了那凤座旁看着它,柳妃的目光也停在它上面。

    我粲然一笑坐了下去,柳妃的眼中有不甘和无奈,还有悲伤与恋恋不舍,我一一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这时惠菊搬了把椅子放在柳妃的身边:“柳妃娘娘请坐。”

    柳妃又看了一眼我身下的凤椅,这才慢慢坐了下去。

    惠菊奉上茶,我手一挥:“你下去吧,本宫和柳妃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我喝了一口茶,才对同样端着茶碗的柳妃说道:“今夜安排你住在侧殿吧,你可愿意?”

    柳妃一怔,她本以为我是要与她说别的,却没有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事。

    柳妃“嗯”了一声,神情小心且紧张,她在等待什么。

    我却看着桌上的一盘荔枝说道:“去年本宫这个时候还未进宫,那时很喜欢这南国的珍果,今日这是新到的,你也尝尝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拿起一颗慢慢剥着,那鲜红的皮纷纷散落在桌子上,里面是晶莹的白色,红白对比十分的好看。

    我将那果肉放入口中,甘甜的味道传来,我偏了头,柳妃拿着一颗剥着,她剥的很慢,有些迟疑和抗拒。

    那盘荔枝是放在她手边的另外一盘,颜色鲜艳明亮,上面的水珠还隐约可见。看起来是很美味的,可是在她的眼里,此时应该是如同毒药一般的吧。

    我笑着微探了身子说道:“妹妹怎么不吃呢?”那声音是我自己都厌倦的甜腻。

    柳妃抬头看我:“我不喜欢如此甜的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慌乱。

    我摇着头:“今年这不是很甜的。本宫之前可是听说过妹妹你喜欢吃荔枝,这才让他们准备的啊……”我没有说下去,只是笑着看着她。

    柳妃脸红了下,终于是将自己手中已经剥好的荔枝放入了嘴里,却半天不敢下咽。

    我微微一笑,好似在说着什么不相关的:“别怕,没什么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她慌得看了我一眼,便将果肉咽下了肚。

    我看着她吐出那核,缓缓说道:“不是一直都想看看这坤宁宫么?今夜本宫就陪你都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我拍了拍凤椅的扶手:“这椅子,不知和你宫里的比起来,是否更合你的心意啊?”

    柳妃正端了茶要喝,手一松,“砰”得一声那茶碗掉在地上,摔得七零八落,碎片有几片掉在了我的脚边,我没有理会,只是喝着手中的茶。

    柳妃慌忙地站起来,匆匆地看了我一眼:“皇后娘娘,臣妾身体不适,想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话没有说完,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:“玲珑的事本宫还没有嘱咐妹妹呢。”

    我的声音温柔轻缓,柳妃眼里满是害怕,我依旧是笑着,向门外唤到:“惠菊。”

    惠菊走了进来:“娘娘,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我看了一眼柳妃说道:“侧殿收拾好了吗?”

    惠菊恭敬地说着:“回娘娘,侧殿已经收拾好了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:“柳妃娘娘身体不适,你带她去休息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自己从柳妃身边走过,又回头说道:“今日不早了,你安置吧。明日一早本宫去侧殿看你,说说玲珑的事吧。”不等柳妃回话就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看着玲珑喝了奶,睡了过去后,我没有让乳母抱走她,而是将她放在我床边的小床里仔细地看着,玲珑睡得很香,白白的小手握着,睫毛长长的,很是漂亮。

    明日她就会回到昭阳宫了,柳妃毕竟是她的母妃,会对她好的,可是我的心里依旧有些担心。

    我唤来乳母,让她将玲珑抱回房间。

    夜深了,我吹熄了蜡烛,窗户开着一扇,有风吹了进来,我只放下了那层纱制的帐子,锦缎的一层依旧挂着,从那开着的窗看出去,是一轮皎洁的月亮。

    今夜,不知皓月是否能够得到他的宠幸。

    看着那月色,我又想到了他,他的气质就如同这明亮温和的月,可是,我知道他也如同晴空中的太阳,心里温暖着,手伸到了床角,在几层被褥之下,是一小片柔软。

    我抽了出来按在胸前,有很多天没有见了吧,不知他如今可好,是否回了王府,可有细心的人照顾……想着想着越发的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翻了个身,我突然看见门外有一个黑影。

    今夜值守的是小福子,可是我之前让他去守玲珑睡的屋子了。那黑影看着也不像男子,我抓紧了被子看着外面。

    门被很轻地推开,一个人影进了来,月色下她穿着黑衣的身影是那么的诡异,头发也披着,脸色苍白的厉害。

    我心提了起来,但还是镇静地看着她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她走到了那小床的旁边,此时一团浓云遮住了月亮,一片黑暗。我看着那身影在我一旁的小床上摸索了许久,那身影腰间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。

    我仔细地看了看,心惊得跳到了嗓子眼,那分明是一把匕首,有森冷冷的光。

    我觉得浑身发冷,高度的紧张。那身影在小床那里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什么,然后突然转了身朝我走来。

    她低下身子,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,热热地拂在我面上。她的头发散了下来,有几根掉在我的脖颈中,痒痒的难受。从半闭的眼中看到她的眼神,有恨,有怨,有怒,有不甘,有嫉妒,有激动,有疯狂,还有紧张。

    我发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,不停地跟自己说,不会的,她不敢的,她知道后果的,她不会的。

    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平复下来,手心冒汗,却克制着自己装得自然的睡着的样子。

    柳妃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,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身子实在僵得难受,我装做不经意地翻了个身,面朝了她站的方向,却埋了头,这样她不会发现我已经睁了眼了。

    柳妃的手在摸索着,她的手在颤抖,可是脸上是热切的疯狂。

    我在被中抓紧了身下的锦缎毯子,想着自己该怎么办,外面狂风大作,树被吹得“沙沙”响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。

    柳妃咬紧了嘴唇,似下了决心般,又四下看了看,举起了手。

    夜空中寒光一闪,“啊”的一声,我惊叫起来。

    黑暗中一道银光一闪,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从脸旁飘落,我低头,是一缕头发散在我身边的锦缎上。

    我不由向后挪着,柳妃就逼近了我。她的目光我从近距离看清了,在那些情绪的后面,是一种完全的呆滞,她的眼睛没有神采,空洞地看着我,却又穿透了我。

    我心里惊慌起来,此时的她,应该是不正常了。

    我双手摸索着,想找什么来避免可能的伤害,可是除了光滑的锦被和褥子,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我就这样一直后退着挪动着身体,柳妃站在床前,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我,我已经贴在了冰冷的墙上,心要跳出嗓子眼了。

    柳妃的表情是那么的迷茫,一层浓雾笼罩着她,我实在是再忍不住,猛地爬起了身,朝她身边的空隙挪去。

    柳妃依旧是站得直直的,我不小心碰到了她,她转过脸,她的眼里是血丝,此时的她如同鬼魅,我再一次尖叫起来。

    柳妃手里的匕首又举了起来,她已经完全的转过身来,我突然迈不开步子,眼睛不时地看着依旧黑暗的外面,奇怪为何没有人来。

    这夜静得可怕,突然间天地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般,连风都没有,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我看着那高举的匕首,心一横一把就抓住了柳妃的手。她晃了一下手落了下来,我只感到一阵剧疼从胳膊上传来,没有顾上看,双手抓着柳妃的肩膀。

    我知道她现在不清醒,她一定中了什么蛊,我使劲地摇着她企图把她摇醒,尽管我知道,这可能性很小。

    柳妃没有什么反应,她只是看着我,却穿透了我,我不知道她现在能看到什么,可是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。我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跑,也许是我知道,跑也没有用了。

    柳妃的手又一次落下,我忍着疼痛猛地推了她一把,她向后倒去,完全没有后退几步保持平衡,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,可是,为什么呢,是谁给她下了这蛊?

    “乒呤哐啷”,她倒下时将立在一旁的花架带倒,上面的珍品瓷器全部摔落在地上,满地的碎片,声音在这恐怖的黑夜里格外的刺耳。

    柳妃跌坐在地上,她眼睛闭了上,我低头,地上很多的血,我终于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疼痛,但我还是强忍住要晕倒的感觉,走到门边推开门,向外用全身的力气喊道:“来人啊!”

    外面终于有了点点的光亮,渐渐的多起来,然后是脚步声,我回头,柳妃依旧是躺在那里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她到底如何了,倚在门上看着眼前出现了坤宁宫里的侍女和守卫,直到看到惠菊的身影,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,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,在惠菊无比焦虑和害怕的眼神中,我努力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惠菊上前扶住了我:“娘娘,您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泪掉了下来,我好奇地看着她,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,我低头看了看,原本洁白的寝衣上已满是斑斑驳的血迹,像开在暗夜里的猩红的花,胳膊和腰上还有血不断地流出,守卫们已经将东暖阁包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无力的摆了摆手用最后的力气跟惠菊说道:“柳妃在里面,去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惠菊的表情变了,是愤怒和抗拒,我轻推了她一把,靠在了一旁的芷兰身上,眼睛闭了上,却依旧是清醒的。

    很嘈杂,我的意识在渐渐地模糊,当看到柳妃被人架出来依旧是一副迷离的样子时,我吩咐道:“将柳妃看守在西暖阁侧房,小心的看管,明日再去报给皇上。”

    芷兰轻轻地说道:“娘娘,这样不妥,应该现在去报的。”

    我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摇着头:“没有什么,皇上已经安置了,不要打扰他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已经要完全地失去意识,突然柳妃之前在小床摸索的动作让我一个激灵。

    我忙拉着芷兰:“玲珑呢?去看看玲珑,快去。”

    芷兰被我吓到了般,我已经失了态,头发在风中飘散着,我自己也如同鬼魅般了。

    芷兰被我吓坏了,忙吩咐她旁边的一个侍女过去乳母的房间,我自己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了,冷冷地看着众人,我知道,那个人,就在他们中间。

    芷兰扶着我去了西暖阁,东暖阁里正在清扫,我躺在西暖阁里的美人榻上,盖着薄薄的锦被,那上面复杂的绣花让我一阵阵头晕,可是我等待着去看玲珑的侍女回来的禀报,一直强打着精神。

    芷兰他们在忙着将我身上的血衣用剪刀一片片剪下,用温水轻拭着我的伤口,因都粘在了身上,每一下我都打个颤,强忍着想要叫出来的冲动,只是紧闭了眼皱着眉头。

    正要开口问,那侍女回来了,我抬起身子,可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,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,那侍女跪在我面前,我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    “娘娘放心,小公主很好。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芷兰看着我已经完全惨白的脸柔声道:“娘娘,您闭眼休息一会吧。”

    我摇着头坚持地看着外面,终于惠菊跑了来,我眼睛亮了下。

    惠菊在我身边说道:“娘娘,柳妃娘娘醒过来了,没有受伤,可是她似乎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。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十分无力地说着:“只要她如今清醒了就好。”

    此时我终于完全的放心了下来,安心地闭了眼睛,浓浓的黑暗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周围很暗,身上依旧是没有力气,胳膊上和腰上是剧烈的疼,我的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看了看周围,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,满目的金黄提醒我这里我来过,可是我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里呢?

    伸手将那明黄的床幔拨开,没有人,我勉强下了床,每一步伤口都更疼一下,还是坚持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已经是白天了,看起来应该是午膳后的时间,我睡了这么久么?

    刚要推开门,门自己打了开,是芷兰端着一盆水进来,见到站在门边的我,手一松,水湿了我的脚。

    我看着她,她的脸上是欣喜,是激动。“娘娘,您终于醒了。”

    扶我坐到床上,我才知道自己昏睡了两天,那匕首上有毒,却不是剧毒。伤口不深也就没有大碍,可是我之前撑得太久所有的精力都没有了,因此昏睡了许久。

    我静静地听着,我不关心自己的伤,只慢慢地抬头看着芷兰:“柳妃呢?”

    芷兰愣了愣,迟疑了下,小声地说:“柳妃她,被关在牢里了。”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没有说话。软软地靠在床头,看着金黄的颜色包围了我,半晌才问道:“玲珑呢?”

    芷兰恢复了平常的声音答道:“已经交给和妃娘娘带了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再说话,闭了眼。

    “娘娘,”芷兰的口气是犹疑,我睁了眼看她,芷兰慢慢说道:“娘娘,柳妃娘娘的性命,恐怕是不保了。”

    我一抬头,眼里是惊讶。

    芷兰继续道:“都说是柳妃娘娘行刺您,所有找到的人证物证也都是,早朝里也议了这件事,皇上动了真格,下令由宗人府去办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宗人府现今的掌事是父亲的门生,如果都已经闹到了前朝,那么我的家人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。

    我点了头:“皇上呢?”

    芷兰站起身:“娘娘,今日审柳妃,皇上之前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我强支撑着自己起来对芷兰说:“为本宫更衣,本宫要过去。”

    芷兰走到我身边:“娘娘,您不能下床的啊。”

    我推开她:“都什么时候了,不去,柳妃就一定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我是恨她,恨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,恨她曾活活打死小荣子。

    我是不喜欢她,不喜欢她那么高傲,什么人情都不懂;不喜欢她将别人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目的据为己有;不喜欢她太目中无人,太跋扈。

    我对她是没有好的印象,我也知道自己是她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,可是,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她,尽管我想除了她,可是却不是用这样的方法冤枉了她。所以,我一定要去。

    芷兰拗不过我,只换了一件十分简单的衣裙,头发也只挽了起来,坐在肩舆上就匆匆赶往专审后宫女子的慎德堂。

    沈羲遥坐在一帐珠帘后,前堂里坐着审她的官员,正是父亲的门生。柳妃十分憔悴地跪在那里,低着头,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,看起来很是可怜。

    我在芷兰和惠菊的搀扶下走了进去,沈羲遥站起了身,我朝他一笑说道:“皇上,臣妾是来证明柳妃无罪的。”

    沈羲遥快步向我走来,他的面容有些憔悴,我看到了疲倦和哀伤,还有无奈。

    我努力地笑着,他轻轻地拉了我的手关切地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,太医不是说还不能下床的么?”

    我看着他真诚的关心的眼神,心里有种微微温暖的感觉,我想到了自己今日醒来时是睡在他养心殿的龙床之上的,那满目的金黄我闭上眼还能看到。

    我努力笑了笑,看了看里面跪着的没有任何反应的柳妃,柔柔地说道:“皇上,柳妃妹妹犯了何事,会被带到这里呢?”

    沈羲摇低头诧异地看着我,眉头有些微皱,我依旧是笑着半靠在芷兰的身上看着他,目光柔和。

    沈羲遥不自然的轻咳了下,掩饰他心里的感受,然后我在他重新看我的目光中看到了怀疑。

    我依旧是笑着的,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。

    沈羲遥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:“你的伤……不是她弄的么。”

    我站直了身子正色道:“皇上,柳妃妹妹其实是为了保护臣妾的,臣妾想,大家是误会了。”

    沈羲遥凝视着我好半天,那眼神似乎洞穿了我的心,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,心里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“哦?是这样么?”他扬了扬眉毛。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慢慢说道:“那晚有人意图行刺臣妾,正好因着与柳妃说玲珑的事太晚,熄了烛火竟不知不觉睡了。柳妃才在我那里的。”

    沈羲遥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我的眼睛,我没有改变自己的眼神,依旧从容,可是心里却已经慌起来,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话漏洞很多,怎能瞒得过他呢。

    沈羲遥的眼光变得好淡好淡,我小心地别过脸去,就撞上了柳妃不解的眼神。

    我没有理会她,她突然就笑了,然后她的眼泪掉了下来,跪着挪动着她的双腿,拉住了沈羲遥的衣角哭喊道:“皇上,臣妾是冤枉的啊。”

    沈羲遥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,似乎他脚下的柳妃根本就不存在般,他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,我感觉好累,身子有轻微的晃动,沈羲遥一伸手就将我拉在了他的身边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,他回头对其他的人说道:“柳妃暂关押在慎德堂,没有朕的手谕,任何人不得探望。”

    柳妃睁大了她的双眼,我看着沈羲遥:“皇上,柳妃她是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他摇了摇头:“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担忧地看着我,我朝他笑了笑,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笑多么的疲惫。他一把抱起了我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养心殿里燃着提神的薄荷香,闻起来略带着些清苦的味道。我半躺在他的龙床上,周围原本的金黄已经被换成了淡雅的蓝色。

    自他抱我回来就要我睡下,我也实在是疲惫的厉害。一觉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。

    养心殿里依旧是没有人,我感到很奇怪,可是相信是他的安排,自己拉过被子的一角,那上面绣着清雅的荷。

    我细细地看着,随口吟道:“初捻霜纨生怅望。隔叶莺声,似学秦娥唱。午睡醒来慵一晌,双纹翠簟铺寒浪。雨罢苹风吹碧涨。脉脉荷花,泪脸红相向。斜贴绿云新月上,弯环正是愁眉样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了四下里看着,突然自己就笑了。伤口处有微微的疼,我收住了笑,环视着周围,心很静,可是却又不平静。

    这里,即使它换了颜色,换了些摆设,即使多了些充满女子温婉的器物,但是却依旧处处充满着皇帝的影子,充满了皇权。

    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自己是一个皇后,还是没有办法放下,我还是要努力的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。只是,只是为了这个皇后的名衔,这个我不能摆脱的名衔。

    有些伤感,自己勉强起了身却不知该唤谁,通到前殿的门紧闭着,我推了开,就看见他坐在那红木大几前,一手支着头,眉头紧锁的样子。

    听见声响他转过脸来,我朝他一笑,他就快步地走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皇上。”我要向他行礼,他拉住了我,看着我却不说话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,他的目光此时是清澈的,我看到了担心和忧虑。

    “皇上。”我再一次的叫他。

    他回过神似的一笑说道:“怎么出来了?”

    我努努嘴说道:“臣妾醒来,见什么人都没有,吓到了。”

    他轻轻一笑,不经意似的说:“这里你都怕没有人,那你那坤宁宫里怎么却没有安排专门的人守夜呢?”

    我一语噎住,不知如何回答,怔了半晌才说道:“那夜玲珑睡得很好,臣妾与柳妃妹妹还有很多话说,就让乳母带她下去了,不放心就派了小福子去守着……”

    他摇着头:“据朕所知,你那里经常没有侍卫守夜。”

    闻言,我呆了呆,他怎么知道?

    芷兰来了后带来了许多的侍卫,夜里常常还是有人守的,之前确实是没有。

    我低了头慢慢说道:“之前,臣妾哪里要什么侍卫啊。”

    自己轻笑出来,他却变了脸色,一脸的心疼搂我在怀。

    “是朕不好,是朕怠慢了你。”

    我不语,只是浅笑着。

    自那日之后,我就一直住在养心殿里,虽然我知道很多妃子对此不满,甚至有大臣上书请柬,可是都被他驳了回来。

    夜里他也只是挨着我睡下,有时跟我讲讲朝堂上的琐事,也有时两人拿着不同的书看着,偶尔抬头彼此相视一笑,我心里温暖。可是,依旧是有一片的冰凉。

    我还是忘不了,他是皇帝……

    柳妃那件事一直在审,可是我知道,沈羲遥其实只是把她关在了那昭阳宫,即使我为她说了几次情,信誓旦旦地说与柳妃无关,可是沈羲遥依旧是没有改变他的任何做法,我也就渐渐作罢。

    心里对此已经不在意了,因为,于我而言,更重要的是找到真凶。何况,毕竟我并不是站在她那边,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公道。

    心里开始思量到底是何人所为,暗中托了惠菊去悄悄地打探,一晃快半个月过了去,因着在养心殿里,我的身边只安排了芷兰,其他都是沈羲遥这里原本的宫女太监,我没有收到关于惠菊的一点消息。

    羲赫也早在我被刺那日的白天里离开了皇宫,回了他的王府休养。近日来已经可以去上朝了,沈羲遥为此十分的高兴,我也开心。这是唯一可以让我真心第笑的事了,虽然,沈羲遥待我,我挑不出不好。

    只因了我说那金黄太刺眼,一下子就换成了蓝色,这里可是他的养心殿啊。

    只因着我说人多看着烦,屋子里的侍女减了一半,可是门外的侍卫却加了一倍。

    只因着我说在房子里闷,可是我的伤因那日去救柳妃加重了,御医吩咐不可出去,他就命人搬来花木,还有绘着各地风情的纱屏。

    我心里真的感激,感动,可是,没有爱吧……